汉山脚洋溢着忠贞气

2019年12月19日 10:46 来源: 作者:特约撰稿人 江宏伟 编辑:钱志勤

  顺治三年(1646)六月十三日凌晨,天降暴雨,常山港水位上涨,常山县城内一片骚动。清军要攻打常山县城的消息已传得沸沸扬扬,而统兵的总兵便是明朝视之为“贰臣贼子”的张天禄。

  张天禄(1599—1659),字桂吾,陕西榆林人。明末,他和弟弟张天福同时应征入伍。最初在陕西巡抚部下任旗牌官,后在临洮总兵曹变蛟部为参将。崇祯十一年(1638)升为副总兵,驻屯瓜洲(今江苏扬州市)。崇祯十七年升任总兵,后任提督史可法的前锋总兵官。

  清顺治二年(1645),清豫亲王多铎率军到达扬州以北地区,张天禄与弟弟张天福率部下3000人被迫投降清军,成为明朝正统眼中的“贰臣贼子”,帮助清军围攻明军,镇压江南人民的抗清斗争。

  “这个张天禄老谋善断,用兵奇正相间,善于长途奔袭,不可小觑。”常山县城明军守将方三总对于张天禄还是做足了功课,“此举如同以卵投石,然精忠报国为臣子本份”。

  “他此行必从徽州起兵经开化攻打常山。”方三总的幕僚刘大辉建言:“我们不妨把防御的重点放置在县城外的罗汉山一线,罗汉山上有我们的炮台,木鱼山上又有我们的指挥所,山脚下有常山港阻隔,我们占据了地势之优”。

  “方将军,刘副的建议不错,罗汉山防线若被张贼突破,我们还可以通过清水潭、清水滩边的小道退回城内,发动百姓,凭借北门城墙优势坚守”。插话的是方三总的养子何涛。

  “好。你们分头去准备吧”。方三总紧锁的眉头稍有舒展,他高挑的身材像一棵挺拔的青松。他骨子里自然洋溢出的一股忠贞之气掩盖了他50岁的实际年龄,这个江南汉子能文善武,爱民如子,治军严明,是文人统军的典范。

  “身为大明臣,死为大明鬼,誓与常山共存亡”。这一意念自张天禄转防徽州之日起,方三总便在内心萌生镌刻。

  顺治三年(1646)六月十三日夜间,张天禄一行经开化到达常山龙绕溪与常山港交汇处。

  “传令下去,让弟兄们把所有的火把熄灭,就地休息待命。”张天禄铁青着脸,面对涛涛的洪水,他喜欢这份惊涛拍浪的壮观场面,他似乎听见了由明太祖朱元璋一手缔造的大明王朝的丧钟。

  “河对岸便是罗汉山,是攻打常山县城的第一道屏障,在山顶上有明军的炮台,据可靠情报,山顶共有六门火炮。有三门对着常山港水域,有三门对着赵家坪方向。”张天福对于收集敌方的情报很有一套。“目前,龙绕溪的水面不宽,对方的炮程不远,我们可以利用赵家坪这一带的小山作掩护,趁着天黑偷袭过河,抄近道,把罗汉山上炮台给黑了,把木鱼山的指挥所给端了,在罗汉山脚木鱼山和赵家坪狭窄区域内设伏,等方三总他们出北门前来支援时伏兵合围把他们包了饺子……”。

  黑夜中的较量开始了。清军前锋组成敢死队40人分批借用民船渡河直抵赵家坪,并趁黑干掉了明军沿途布设的六处哨所,然后一股作气在瓢泼的暴雨中顺利占据了罗汉山顶的明军炮台。

  “张天禄兵贵神速,善于长途奔袭”,方三总的担忧皆被验证。可惜了罗汉山炮台上40名明军士兵,他们的平均年龄被永远地定格在22岁,他们的坚贞之气与大明王朝的末日一并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。

  木鱼山明军指挥所内方三总的养子何涛正在查看地图。

  “口令”。何涛的亲兵见有人逼近大帐便长矛一指厉声喝道。

  “明将不明”。黑幕中来者七人,皆持长剑。

  “少主不好,是清军,你快走”。两名亲兵见七人皆留着长辫立即警醒何涛。

  黑暗中,一场短兵相接的恶战一触即发。这七剑皆为张天禄、张天福兄弟俩的心腹,武艺超群,且实战经验丰富。何涛的两名亲兵仅三个回合即血洒木鱼山,四目圆睁,死不瞑目。

  “还我兄弟命来”。何涛不及细想,顺手操起长枪,坦然迎着死亡前行。

  长枪与利剑的搏击,身影左右跳跃移动频繁。五分钟后,恢复平静。七剑还在,长枪已倒。

  何涛被枭首。木鱼山明军指挥所被清军控制,但未更换旗帜,外界看似与平常日子无异。张天禄、张天福兄弟俩在狡黠地布下一盘棋。

  顺治三年(1646)六月十四日凌晨,方三总的左眼一直在跳,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详。

  方三总穿戴齐整,跨上“追风”战马,领兵冒雨出常山县城北门,前往木鱼山指挥所。

  一路泥泞,明军士兵行走艰难。此时,天空开始放亮,常山港洪水涛涛匆忙东去,清水潭的水位已逼近南岸高地,清水滩上的芦苇荡、桑树林都已被洪水淹没,仅留着枝头在水中苦苦挣扎。

  突然,罗汉山炮台的炮火齐发,炮弹纷纷在方三总他们行进的队列中“开花”。瞬间,人仰马翻。木鱼山、罗汉山埋伏着的清军鱼贯而出,喊杀声震天,渐成合围之势堵着方三总的退路。

  据史记记载:张天禄伏甲罗汉山,突出要击……

  最终,方三总左腿被长枪贯穿,身中七箭,面对张天禄的逼问:“汝降否?”其意志仍然坚决,始终怒目圆睁,提气破口大骂:“天禄贼子,你不得好死”,带着他为明朝殉节的意念,遂拔剑自刎而死(其殉节处即今天的罗汉山东山脚良峰路一带)。

  方三总为明朝殉节后,张天禄、张天福兄弟俩从曾经同僚的情分考虑,未对方三总予以枭首示众,保其全尸。而常山的百姓亦敬其为一名顶天立地的汉子,将其遗体收殓后安葬于西峰尖山脚之石坞排。据民间传言,为保方三总死后不再被世人侵扰,曾有十处衣冠冢陪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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